大雨滂沱,男人站在屋檐下,檐前的滴水连珠似的滚落,像垂下了一道银色帘幕。他望着四周白雾弥漫的世界,忍不住叹了口气。
男人名叫雷利,是普雷西亚城E城区第301街道警察署的一位普通警员。今天他接到了一起群众报案,说是大街上有一男一女持有帝国武器,并且引起了严重骚乱。作为一名时刻为人民着想的警察,雷利在接到报案后马上就带着值班同事一起出警。
在把两个闹事的人带回警局,经过一番盘问后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一对兄妹,哥哥叫诺克提斯,今年十六岁,妹妹叫阿黛尔,今年十岁。兄妹俩的家乡因为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被毁灭,父母也死在了战火中,哥哥带着妹妹一路风餐露宿,饱经风霜的来到皇厅后方,只为了摆脱前线残酷的战争努力活下去,手里的帝国武器只是他们拿来防身用的。
听完兄妹的遭遇后雷利沉默了许久,悲怆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他也看过不少的新闻报纸,知道战争带来的危害有多么严重,特别是对普通的民众来说,像他们这样因为战争而失去家园和父母的孤儿不在少数。
这个叫阿黛尔的小女孩今年才十岁,这么大的孩子本应该在学校里上学念书,在父母庇护下健康的长大,还能抱着兄长的手撒娇,做一个普通家庭里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本该是如此,可是战争残忍地把这一切的美好都夺走了,现在她只能跟着哥哥一起四处流浪。
雷利想起阿黛尔的脸上冰一样的冷峻,究竟得经历过多么残酷的事情才能让一个小女孩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场该死的战争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流得血已经够多了,明明还有共同的敌人,人类却在忙着和人类互相残杀。
雷利看着一旁的路灯发愣,路灯时不时得会闪烁几下,有时候甚至会灭上几秒钟。
这种思考人生的时候遇到时好时坏的路灯难免会有些坏气氛,看来明天得叫工程队的朋友过来帮忙修一下。
他想了想从衣服兜里摸出一盒香烟,点燃后猛地吸了一口,却又被呛得连声咳嗽。他本来不擅长吸烟,这盒烟是饭局结束后领导硬塞给他的,他不想得罪领导就只好收下。
说是饭局,其实也只是临时欠了同事的一个人情,而这个人情是因为他从同事那里借了钱,又从自己这儿掏出来了点送给那对可怜的兄妹,当作他们的生活费和买去往国立第一学院的车票钱。
为了感谢同事的慷慨解囊,雷利就决定请他下班后到酒馆喝上几杯,没想到这话被一旁的领导听到了,领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正好,咱们单位的人好久没聚过了,就趁这个机会大家一起去下个馆子,喝点酒联络联络感情,就这样十几个男人下班后一头扎进了警局附近的酒楼里,要不是因为突然停电,领导见大家都喝醉醺醺的就喊停了,估计他们还能继续喝下去。
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雷利没带伞,车又被老婆开走接孩子去了,他就只好在雨里狂奔着回家,等到家的楼底下,他浑身已经湿透了,身上还沾着酒气。就这么回去被老婆看到了一定会埋怨自己又出去喝酒,女儿也会喊爸爸难闻讨厌之类的话,所以他就躲在这里抽根烟,顺便散散酒气,等老婆跟女儿都睡了才好上去。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雷利从裤兜里摸出来打开一看,原来是妻子给他发的消息。他刚刚给妻子说晚上自己要加班,得晚点回来,妻子回复让他加点衣服,晚上下大雨气温会变低,别感冒了,也别为了忙工作熬夜太晚累坏身体,自己就先带着女儿睡了。
妻子还贴心的发来一张跟女儿穿着睡衣的合照,看着照片上母女俩开心的笑容,雷利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吐出了一口烟圈,看着烟雾消散在雨幕中,又抬头望了望自己家里还亮着的客厅灯,忍不住摇摇头说:“呵,生活啊!”
这就是成家后的男人的责任与担当,在外为了工作和讨领导欢心难免会强迫自己做一些内心抗拒的事情,比如说抽烟,雷利不喜欢抽烟,但是领导塞给他的烟就是领导喜欢的牌子,他尝一口还能给领导汇报一下他自己对这个牌子的味道的感受,还有就是喝酒,喝酒伤身这个道理他当然懂,可是架不住同事跟领导把装着满满一杯酒的玻璃小盅推到他面前,不喝不行啊,不喝就是不给领导面子,不给领导面子以后在单位里就没他好果子吃。为了能给老婆买下那条她早已经看中很久的鹅绒大衣,也为了能让女儿有个无忧无虑的生活环境,可以开开心心的上学,雷利闷着头把递到他面前的酒全部干光,领导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膀直夸他好酒量。
点燃的烟头一明一灭,雷利吸完了最后一口,把剩下的烟蒂弹到进积水坑里,然后一脚踩了上去,又拧了拧。他闻了闻自己湿掉的衣服,感觉酒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就准备转身上楼回家,这时路灯又熄灭了。
“该死的东西,明天就叫人来把你收拾好!”雷利骂骂咧咧。
一股冷风忽然从他的衣领口灌入,瘆得他打了一个冷颤,可是那种感觉并不是风自然的从他身边经过,而是身后仿佛有人在拍他的肩膀,那人的手掌在起落间隙时带动了冷气流动。
在漆黑的雨夜中有人正悄悄地站在他的身后,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肩膀,雷利似乎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正在死死地盯着他的后脖颈,他的心脏不由地狂跳起来,隔着胸膛都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撞击。
“是谁?”雷利轻声问。
没人回答他,只有头顶发出“叮叮当当”雨水溅落在铁质檐顶上的撞击声,和周围密密麻麻的大雨滂沱的声音。
他猛地转身,从腰间拔出乌亮的警棍,手臂顺着旋转的方向横扫,警棍“呼呼”地从身后的空气中一扫而过……没有人!
雷利的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惊恐,他明明感觉到自己身后站得有人,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真切了,就好像那人近在咫尺,嘴巴正贴着自己的脖子吹气,可为什么当自己转过身后,身后却空无一人。
路灯再次亮起,惨白的光照亮了周围。门前的道路笔直地延伸出去,没入路灯照不到的黑暗中,又在下一个路灯照明的范围内出现。在两个相邻路灯之间的间隙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躲在黑暗中,正死死地盯着他看。
他警觉地看向黑暗,身边亮起了土黄色的星光。雷利是一名岩元素的水晶使,他可以操控岩石的力量,手里的警棍除了有近身搏斗的功能,也可以从警棍的顶端发射出星辰力进行远距离射击,有点像是帝国人使用的手枪。
他忽然抬手,警棍直指向前方,岩元素的星辰光在一瞬间飞了出去,笔直的射进黑暗,随后炸开,水泥碎块飞溅,连坚硬的水泥地面也承受不住星辰力的冲击,被炸得四分五裂。岩元素星光弥散在空气中,像是从地面上凭空绽放出一朵土黄色的花。
“喵!”
凄厉的猫叫声打破了宁静,一只炸了毛的黑猫从黑暗中蹦了出来,仅仅眨眼的功夫就窜进了房子和房子之间的空隙里。
原来是只流浪猫啊。雷利像是逃过一劫似的吐了长长的一口气,狂跳的心脏放缓了速度,绷紧的神经也得到了放松。看来他今晚喝得确实有点多,多到都产生幻觉了。
他无奈的为自己的神经质摇了摇头,正准备把警棍收回到腰间,可是当他看到警棍的那一刻,瞳孔骤缩。
警棍上沾满了黑色的油泥,强力胶水似的,连大雨都冲刷不掉。
这是什么东西!雷利的大脑仿佛瞬间炸开了一样,嗡嗡作响。他想起刚才用警棍横扫身后,警棍没有丝毫打在实物上的感觉,他以为自己是打在了空气上面,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他什么都没有打中,只是那个被打中的家伙的身体软绵绵的,像空气一样没有任何实感。
是什么样的东西才会这么轻柔的仿佛没有质量,而那些黑色的油泥看着像是某种生物身上的黏液,难道是史莱姆吗?据说这种低级的魔物最喜欢潮湿阴冷的环境,在城市的下水道里经常能看到这些东西成堆的聚在一起,在下雨天时它们会从下水道里钻出来淋雨。可是史莱姆这种级别魔物特别惧怕人类,不会在人群扎堆的地方出现,那这些黏液会是什么生物留下的。
雷利用手指沾了一点那种黑色的黏液凑到鼻子前闻,有股铁锈的腥味,再闻又是像丝绒被烧着时的臭味。他正在思索时忽然感觉到从手指上传来剧烈的灼热感,急忙把手指伸进大雨里用力搓掉了那点黑泥。
再看手指的时候,接触过黑泥的皮肤变得发白,看来这种黑泥具有腐蚀性,甚至还有些毒性,要是不及时用水冲洗掉,恐怕会连同皮肤下的血肉都腐蚀掉。
不过警棍却安然无恙,看来这些黑泥对金属没有丝毫作用,它们只能破坏人类的皮肤。
“老公你站在这儿干什么?怎么不快点进屋?”
这时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雷利一听原来是自己老婆在说话。
“没事儿,这不想等你跟孩子都睡了我再上去……”雷利转身,身后再次空无一人。
这一次不再是幻觉了,他明明听到是自己妻子的声音,可是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有什么东西在故意玩弄他。
诡异恐怖的气息弥散在雨夜中,他紧张地握紧手中的警棍,从袖口露出来的手腕肌肉上青筋暴起,他急促的呼吸着,可四周寂静的气氛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雷利有些害怕了,天知道那个玩弄他的鬼东西会是什么,他本想着扭头冲到进家里,可是抬头却发现家里的客厅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熄灭了。
附近路灯也被熄灭了,顿时周围一片漆黑,就连伸出手指也看不到。风雨声交杂在一起,有人在黑暗中窃窃私语……不,它们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哭泣,那哭声就像是婴儿哭喊时般凄厉……不,也不是在哭泣,而是嘻嘻哈哈的笑声,仿佛是鬼魂在窃笑……诡异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在他身边响起,把他围在了中间。
“是谁?你到底是谁?站出来!”雷利站在大雨中怒吼。
风雨声很快盖住了他的吼声,还是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那诡异的声音还在接着响起。
路灯再次亮了起来,不,应该说它一直都在亮着,只不过是有人故意用身体把灯光挡了起来。
雷利终于看清了那人……或者说是那家伙的样子。它的身体以人类不能做出来的动作扭曲在一起,挂在路灯上,浑身上下漆黑一片,黑影身上的鳞片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乌亮的光泽,这种鳞片不透光,黑影把自己的身体贴在路灯上,路灯就好像熄灭了一样。
黑影此时像蝙蝠一样,身后长出像是尾巴一样的组织,把自己倒吊着挂在路灯上,任由身体被狂风吹得来回摇晃。黑影的脸上带着一张惨白的面具,像极了只剩下白骨的骷髅头,眼窝深处闪烁着红色的光,形如一对明晃晃的灯笼。
越来越多的“灯笼”在他四周亮起,它们就像是从黑暗中凝结,忽然出现在雨幕中。这些怪物无声无息地把他包围起来了,算上倒挂在路灯上的那位,总共有五只。
“老公你站在这儿干什么?怎么不快点进屋?”
……………………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雷利这才发现原来是吊挂在路灯上的那只怪物模仿着他妻子说话,怪物一边说着,一边用红色的眼睛盯着他看,形如猎手在注视着猎物。
尸骸!毫无疑问这些怪物就是尸骸!
它们和书本中描述的形象毫无二致,尸骸是潜伏在黑暗中的怪物,它们惧怕太阳光和星辰力,只会在挑选在夜晚时分出来觅食,被它们伤过的无论是人类还是野兽,亦或是魔物,都会被卡欧斯寄生虫寄生并且感染成为尸骸,然后这些尸骸再攻击其它生物,继续扩散卡欧斯寄生虫,像是一场瘟疫一样不停的在蔓延。
人类得以有圣标的保护才能在这场瘟疫中幸存下来,换句话说尸骸本不会出现在被圣标保护的城市中,可现在有五只尸骸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雷利感觉到精神有些恍惚,但更多的是恐惧,既然这里能出现尸骸,那也就意味着城市里的其它区域也会出现这种怪物,难道普雷西亚城已经被尸骸攻陷了吗?
雷利的双腿忍不住颤抖,握着警棍的手也直打哆嗦。脑海中翻涌的恐惧比任何醒酒药都管用,他尽力克制自己的身体不要抖动,用力握紧警棍。妈妈说害怕的时候就抓着东西,有东西握在手中心里就会有踏实感,才不会被恐惧占据了上风,就好像战场上的士兵会握紧自己的武器,有种把性命握在手里的感觉。
作为一名警察,他也击杀过闯入城市,造成破坏的大型野兽或是魔物,那时候他也紧张害怕过,但那都只不过是在战斗中产生的应急反应,但是唯独尸骸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人类对这种黑暗生物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任何人只要在书中看到过尸骸的样子后就会终生难忘,蠕动在尸骸身边的卡欧斯寄生虫像是编制出的黑色斗篷,从斗篷下露出一张白骨嶙峋的脸,看着那张惨白的脸仿佛看到了死亡。
没有多少人会在直面死亡时保持平常心,人类对死亡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纵然是一位水晶使,在面对死亡时雷利也忘记了要动手反击的念头。
他尝试着抬起颤抖的双腿,慢慢倒退着向后走去。这只是动物在看到可怕事物后的本能反应,但是在倒退的过程中他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那东西软绵绵的,正在他的耳边喘着粗气,还带着婴儿啼哭似的诡异叫声。
第六只尸骸不知何时就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不敢在继续动弹了,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尸骸为什么还不动手杀他,难道是在玩弄他吗?听说凶猛的食肉野兽有在开饭前玩弄猎物的习惯,人类把这种行为叫做饭前娱乐,莫非尸骸也喜欢在吃人前先逗弄下人类?
挂在路灯上的尸骸停止了摆动,从黑色的斗篷下伸出一只嶙峋的、枯瘦的、鸟爪般的手。
那只手一看就知道很锋利,细长的指甲从路灯的铁质外皮上划过时竟然蹦出了几点清晰可见的火花。
身后忽然传来利物扫过空气时破风般尖锐的声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第六只尸骸正在挥动着利爪,能在铁皮上摩擦出火花的指甲,肯定能轻松地刺穿人体。
“地鸣!”
在生死危关之际,雷利对生的渴求最终战胜了他直面死亡时的恐惧,他大吼着壮胆,同时发动了星辰术。
他的脚下顿时散发出犹如水晶般的耀眼光泽,地面也在此刻响起剧烈的轰鸣声。
第六只尸骸正站着的地方,地面忽然向上隆起,失去平衡后那本该致命的一爪扑了个空,从雷利的头发上径直擦过。
这是因为雷利使用的星辰术“地鸣”,可以让岩石在他指定的方向堆积,形成小土丘。这一招平时多用在建筑上,并不具备任何杀伤性,可没想到就是这样的星辰术今天居然救了他一命。
逃过一劫后的雷利信心倍增,想要活下去的心情越加高涨。
他忽然感觉之前那种压迫呼吸的恐惧感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兴奋感,这样的兴奋让他觉得酣畅淋漓,或许是酒精现在发挥了作用,让他的胆子变大了。
雷利撕开了胸前的纽扣,露出半边胸膛,健硕的胸肌上挂着一条银制项链,项链上串着一颗土黄色的水晶。
这就是他的岩元素水晶,水晶可以让他操控体内的星辰力,从而施展出岩系星辰术。
“星陨石!”
他对着那个被岩石绊倒,失去平衡的尸骸抬起手臂,水晶也在此刻回应了他的呼声,雷利体内的星辰力在半空中迅速凝结出一块巨大的岩石,随后狠狠地砸在了尸骸的身体上。
“砰!”
岩石落地,溅起一人高的水花,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地上的积水全都灌进到深坑中,在深坑的边缘,地面上出现了许多裂纹,像是皲裂的皮肤。
“叽——!”
被压在岩石下的尸骸发出痛苦的悲鸣声,它叫喊起来跟婴儿哭闹时没有太大区别,但是在这种时候,这样的声音却如地狱中的恶鬼在哀嚎。
要是一般人被这种重量的岩石砸中,内脏什么的肯定就变成稀巴烂,没了内脏人也就活不下去,可尸骸还有劲喊疼,可见这种黑暗生物的生命力都多么的顽强,而这也正是卡欧斯寄生虫的特性之一,想要彻底杀死这种黑暗生物并不容易。
就在这时雷利忽然转身,拔腿就跑。他不想在这个地方战斗,他的家就在这里,他不希望自己老婆跟女儿受到牵连。
而且这里也不是最佳的战场,最佳地点是他家附近的一块空地,最近几天他的邻居在装修房子,所以往空地上囤集了大量的建筑材料,包括堆成像小山一样高的沙石,而作为岩元素水晶使,他可以操控这些沙石组合成一个岩之巨人,空地开阔,很适合巨人战斗。
剩下的尸骸们看见他不要命似的逃窜,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尖叫着追了上去,它们的形体因为速度而扭曲,像是贴在地上滑行的蛇。
雷利一边跑一边使出“地鸣”,不管是在水泥地上,还是两侧的墙壁上,只要是有石头的地方都隆起了一块块土堆,这些土堆成了阻挡尸骸们前行的障碍,它们每跨越一次障碍,跟雷利的距离也就拉得越远,不出一会儿它们就被雷利甩出了一条街。
空地离他家的距离并不算远,拐过两条街角就到了。雷利回过头,发现那些怪物并没有跟在身后,想必一定是被“地鸣”绊得七荤八素,可是也不敢趁现在放松,那些东西的跑起来极快,很快就能追上他。
雷利跑到空地上,在空地边上有块像小山那么高的阴影,他眼前一亮,知道自己找到想要的东西了。
他跑到阴影边上,抬头一看,是一块巨大的遮雨布,邻居在沙堆上盖了一块遮雨布避免沙子受潮。他三两下就撕下了遮雨布,这时从身后传来尸骸们的怪叫。
没时间了!雷利果断把手按到沙堆上,开始往沙子里注入自己的星辰力。
跑在最前面的尸骸和他就只剩不到几米的距离,尸骸见他把后背露了出来,不由得发出兴奋的怪叫声,随后跃到半空,惨白的手掌在空中狂乱挥舞,利爪隔开了空气,组成一张锋利的网,目标就是雷利的头。
“起!”
千钧一发之际,雷利怒吼,额头上青筋暴起,像是一条条扭曲的青蛇。
半空中的尸骸忽然飞出了十几米远,重重地落地,地上爆出一团黑色的血花。
只见一个用沙石组成的拳头还保持着挥拳的动作,那只尸骸就是被这个拳头打飞的。下一刻,这些沙砾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它们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流动,先是组成头部,然后是身体,接着就是四肢,一个由沙砾变成的庞然大物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雷利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尸骸。
这一刻,猎手和猎物的身份发生了调换。
“老子陪你们这些东西好好玩玩!”操控着岩之巨人的雷利底气十足。
岩之巨人开始出拳,它抬起右手,又重重砸下,脚下的地面被打出一个陷坑,陷坑里黑色的血肉溅得到处都是。一只尸骸没来得及躲闪开就被砸了个稀碎,巨人抬起拳头时,拳头上还黏着黑泥一样的碎肉。
“哈哈!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雷利兴奋地大喊。
一只尸骸绕到巨人背后,这个狡猾的家伙想趁着雷利不注意从身后发起突袭。可是在下一秒被雷利操控的巨人灵活地抬起脚,紧接着对准尸骸猛踩下去,尸骸连惨叫声都没发出就被巨人踩成肉泥。
一时间骨头被踩碎时发出的脆响,血肉爆开时发出的爆浆声,混在滂沱的大雨里。
岩之巨人每次挥拳,或者是抬脚,就会一朵黑色的血花凭空出现在它脚下,这些黑色非常的粘稠,就连雨水也很难冲刷掉。
先前追他的那五个尸骸早已经被解决了,可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尸骸涌上来,它们就像是不畏死亡般发疯似的往前冲,可是刚一靠近巨人的攻击范围就被砸得稀碎,但更多的黑影正在集结。
雷利知道这些怪物是从哪里来的了,他在怪物群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这些尸骸身上还穿着它们生前还是人类时所穿的衣服,都是这个小区里的人。看来小区里有人已经遭遇不测,也不知道家里情况如何,老婆跟女儿是不是都还活着。
一想到这里雷利的心情就越发着急,像是被架在热锅上烤得蚂蚁一样,他操控着巨人不停地挥拳,巨人的手臂狂乱摇摆,像是刮起了旋风,任何被卷进旋风的尸骸都会被撕成粉碎。
可即便面对如此迅猛的攻势,还是有尸骸能够突破那面旋风似的屏障,来到巨人的脚下伸出利爪就朝巨人的腿上挥爪,每次都能扣下来一大块的石块,好几次巨人差点踉跄地倒在地上,好在雷利及时用星辰力吸起那些石块,填补在缺口上。
“妈的,水晶适应能力只有及格程度可真要命。”雷利皱起眉头。
他的眼前忽然一黑,还有点晕眩,四肢也有种无力感。这是体内的星辰力快要枯竭的前兆,他的水晶适应性只达到及格,这就意味着他体内能储存的星辰力其实并不多,而且恢复起来也要花费太多时间,可是尸骸还是再源源不断的涌上来,雷利觉得自己可能要交代在这里。
黑影们在巨人身边逡巡,就好像秃鹫落在将死之物的身边。
“再挨上老子几发岩枪吧!”雷利吼道,“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
“奔流在大地上的星辰之力啊!回应我吧!千岩刺枪!”
周围的地面宛如生物般蠕动起来,随后数千支长枪穿过地面射向四周。
这些用星辰力和泥土组合而成的标枪是雷利最后的技能,它们贯穿了尸骸的身体,把这些怪物死死地钉在了地面上,一瞬间岩之巨人的周围被清空干净了。
可是用完这招他的星辰力也就见底了,岩之巨人随时都会崩溃掉,他的意识在这要命的关键时刻居然恍惚起来,也正是因为这短暂的几秒钟时间,已经有尸骸扑杀到了他身边。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惨白的五指抓向雷利的头顶。
雷利不能还手也不能闪避,只能抬起手肘去挡。尸骸的手爪能在铁皮上擦出火星,抓破一个人的肉体更像是在切豆腐一样,雷利当然没指望用手就能挡住,他只是下意识作出了反应。
好歹也是一个警察,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叫出声,只是咬紧要关,怒视着那个即将夺走他性命的怪物。
“嘭!”
沉重且震耳的声音猛地响起,那声音听着就是像炸裂的雷鸣一般,在这片空地上显得格外刺耳。
雷利面前的那只尸骸几乎是在炸雷般声音响起的瞬间就飞了出去,浓腥且黑色的血液从它的身上喷涌出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像泼墨一般扫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雷利愣住了,他诧异地看着那个飞出去的尸骸,随后又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只见在街角处,两道狭长但却刺眼的光笔直的朝这个方向射了过来。
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光雷利并不知道,但有人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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